(营口之窗“营口故事”)泛光的金河
文/同雁
初识金河已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被任命为企业分厂的领导,在深入到各部门和大家见面时,在分厂技术室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还带着一脸稚气的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与众不同的在那捧着一本英语书认真地看着,此时屋里的情况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当有人向他介绍我的时候,他有些怯生生的伸出了手只是冲我笑着点了两下头,当他和大家一起送我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我当时对他产生了一种好奇心。
后来,我从分厂其他人那里了解到了他的一些情况。金河是学机械专业的大学生,去年才分配到这里。他出生后六个月时得了小儿麻痹症,一条腿由于严重萎缩,所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他父亲已于一年前去世,家里还有多种疾病缠身的母亲,和一个腿也有残疾的姐姐。也许家庭的不幸遭遇,让他过早的懂得了责任和担当。他觉得,他是家里的唯一男子汉,挑起家里生活的重担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更知道,母亲为了供他念大学,以一个多病的身体整天操劳着,那时他为此多次流泪,并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报答母亲。
因此,大家从此看到了一个心理素质十分强大的金河。他利用别人打扑克下象棋的时间在钻研着英语和其它技术。在下班的路上,他拖着一只残腿拼命地往回赶,时常是健康人都没有他走得快,因为他心中承载着比别人更重的压力啊!他要买菜,要做饭,他不忍心让行动不便的姐姐太劳累,更不忍心让母亲过多的操劳,他真的成了这个家庭的顶梁柱。
很快,勤劳善良的金河终于也有了爱情的收获,新婚后的一段时间里,大家开始看到了他紧锁眉头的脸上时常会露出甜美的笑容。有时上天也在作弄人,一年后,金河的母亲得了糖尿病综合症,这让金河的心头又罩上了阴影,他为此不知偷偷的流过多少泪,他幻想着有灵丹妙药能治愈母亲的病,因此,他经常在电脑上搜寻着和治母亲病有关的信息,他几乎跑遍了各个书店,查找这方面的资料。那些日子,他多次争取到外地出差的机会,每次出差,他办完了事就去两个地方,一个是书店;一个是药铺,一旦觉得有了一点希望,他会连夜赶回家里,他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更期待着上帝能够给母亲留下更多的时间。可事与愿违,母亲的病情日益加重并住进了医院,此时,金河几乎每天都守在母亲的病床前。高额的费用已让金河倾其所有的积蓄,精神上的压力已让金河早生华发,他憔悴的面容仍然透着坚毅,其实,更是那骨子里存在的一片孝心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不堪忍受这样的艰苦生活,扔下了不满周岁的女儿离他而去。
磨难,有时会让人变得更加坚强起来,他并没有更多的责怪,当别人说他的妻子此时离开他很不道德的时候,他却体现出一种莫大的包容,他态度平淡地说:“人各有志,既然我不能给人家幸福,那就让人家走好了。”
金河的担子更重了。为了护理方便,母亲不久被他接回了家,从此他既要负责护理母亲,又要照顾孩子,尤其半夜要几次起来给孩子喂奶。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洗尿布,女儿加上母亲的尿布足够他洗一个小时的。接着又要做饭,吃了饭还要上班,他简直成了一个机器人。身体不便的姐姐也很心疼弟弟,她也尽力地在帮助弟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这让金河更加坚定了信心。
几个月后,母亲终于没能闯出鬼门关离开了他们。那天,金河哭得死去活来,有好心人劝他说:“不要太伤心了,这么多日子你够辛苦的了而且已尽了全力。”但他依然感到十分惭愧地说:“母亲对儿女的那份恩情是无论如何都报答不完的,就是再辛苦百倍我也会心甘情愿的!”他说的是那么的肯定。
母亲去世一年后,金河的姐姐出嫁了,此时,金河带着两岁的女儿生活着。这既当爹又当娘的生活,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应该是一个不轻松的家庭负担,而金河却有一种满足感,他觉得是上天又给了他一个足够的时间,让他去掌握更多生存的本领。于是,他除了照顾孩子外,又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学习上。为了方便学习,平时花一元钱都要考虑的他,这次却不惜拿出几千元钱购买了一台电脑。从此,每天下班后和休息日,就成了他和电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如饥似渴的学习电脑方面的有关知识,尤其是用电脑设计机械图纸成了他的拿手好戏。
到了九八年,全国大多企业都在推行“下岗分流,减员增效”的政策,一时间,大批人员下岗成了一股潮流,而金河也没有逃脱这样的命运。面对着这样的形势,很多家长为子女担忧,而大多数下岗者一时间感到迷茫,有的在抱怨,有的在谩骂。而此时的金河,并没有乱了阵脚,他进入了暂短的沉思后表示——就此沉沦下去是懦夫,当今社会是能人的社会,有本事的人永远会有岗位在等待着他的!
他经过了一个暂短的等待,终于有机会找上门来。一个很有潜力的私企正在招聘一名董事长助理,消息传出后立刻引来很多人的兴趣,前来竞聘者有机械行业的佼佼者,有刚出校门的本科生……面对着纷纷踏至而来的竞聘者,这个企业的董事长只是不停的摇着头,当有人和他提到金河的情况时,这位董事长为之一振,经过一段简短的交流,董事长对金河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他是一个强者,他懂得感恩,他勤奋、睿智、很有才干更有潜力……这难道还不够吗?他当即拍板决定,董事长助理非他莫属。
一个很有前景的私企,把一个瘸子堂而皇之的推到了前台,而且又是董事长的第一谋士,即负责设备的更新改造,又担任英语翻译,这不能不成为企业的一大新闻,甚至有人说金河会影响企业的形象。而董事长的态度却十分明确地说:“我不要只供做摆设的花瓶,我要的是企业的效益,如果设计不出好的产品,打不开市场,那才叫影响企业形象甚至丢人呢!”
在以后的日子里,金河的确为企业做出了很大贡献,他不断推出市场需要的最新产品,很快打开了国内外市场。在一次国际市场展销会上,一些老外首先对这个一瘸一拐的中国人产生了好奇心,他们在想,这样的人能承担这么重要的角色,他一定会有很多的过人之处。果然,在接触中,金河流利的外语交流水平,和对客人们诚实谦虚的态度,以及他对设备有独到见解的介绍,终于让那些高傲的老外们心悦诚服的对他伸出了大拇指,那次,金河他们签单情况是最好的。打那,他竟成了该企业的一张特殊的名片。
以上所说都是我很早前看到的和听到的有关他的情况。后来由于我工作的变化和其他一些原因,我便很少知道有关金河的一些情况了。我原以为像金河这样经过那么多磨难的人,也应该有好运降临于他了。当我昨天晚饭后听了一位大姐讲述了他近几年的情况时,我先是有一种揪心的感觉,同时也从心底升腾出很多敬意之感。
三年前,对于刚过不惑之年的金河来说可谓是收获的季节,他在企业真正确立了举足轻重的位子,应该说是事业有成。而女儿又如愿以偿的考进了市重点高中。他刚刚有了享受一下生活的念头,他想用这些年手里积攒的钱改善一下住房环境。此时,一个不幸的消息让他的这些想法一下变成了泡影,姐姐被一辆货车撞成重伤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他不顾一切地来到了医院,他恳求大夫用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药,一定把姐姐的生命抢救回来。经过医院全力抢救,姐姐的命是保住了,但她一直昏迷不醒,医生只好遗憾的告诉金河,她姐姐很可能成为一个植物人。这是金河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结果。母亲临终时一再嘱咐他要照顾好姐姐,他觉得很惭愧,他哭着求大夫,宁肯倾家荡产也要让姐姐醒过来。由于肇事者家庭拮据拿不出更多钱来,巨额的资金支出需要有人来承担,而金河的姐夫开始还拿些钱来,可几天后他说家里已经被掏空了再也不拿钱了。此时,金河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要买房子的钱拿了来,他一直这样说:“钱没了可以赚,可姐姐只有这么一个呀!”他这么说着,也在一直这么做着。
终于有一天姐夫熬不住了,他扔下了病床上时刻都需要人照顾的妻子和正读高中的女儿,一个人跑得无影无踪。那天金河拉着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外甥女动情地说:“孩子,你爸爸不要你了没关系,为他流眼泪不值得,你放心,舅舅会把你养大成人的。”听了舅舅的话,孩子好像一下长大了许多,她真的不哭了。
过了一段时间,姐姐的病情依然如故,按着医生的嘱咐,金河在家里设了个病床。单位领导考虑他的实际情况,每天允许他回家三次,为了节省时间,他买了一台电动自行车,他就这样一年四季从不间断的两点一线地奔波着,至今已经三年了。他每天既要给姐姐翻身,又要给姐姐喂流食,尽管他那么忙,但他每个环节都不含糊,尿布及时地更换洗净,流食里需加的各种营养品每次都用刀剁的碎碎的。为了姐姐早些醒过来,他每次都忘不了一声声叫着姐姐,那一声声呼唤充满了他对姐姐的无限深情啊!让邻居们都为之动情。
那些日子里,懂事的外甥女也帮了他不少忙,尤其是他觉得做起来不便的事,大多是外甥女去做的。女儿比外甥女大一些,之前已经考入了大学。很快外甥女又面临着考大学,懂事的外甥女她很心疼舅舅,她觉得舅舅每天照顾妈妈实在太辛苦了,所以她对舅舅说:“舅舅,我不想上大学了,留在家里一起照顾妈妈。”她是含着泪水说出这话的,其实她何尝不想上大学呢?
舅舅一下就看明白了她的心思说:“你上大学是你妈妈一生的心愿,如果你不上大学,等你妈妈醒过来时,你怎么向她交代呢?”孩子点着头,舅舅也高兴了。
当外甥女真的上了大学后,他想到了姐姐该擦身子了,可这男人不方便的事过去都是外甥女来做呀,这一个大男人现在该怎么办啊?他真的有些为难了。转而一想,这事自己不做又有谁来做呢?他突然又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这血浓于水的真情此时不应有这样的杂念,这是关系到姐姐的生命和健康的大事啊!难道这还有什么值得为难的吗?
工作——照顾植物人的姐姐——供两个大学生上学——业余时间还要创收。他用那瘦弱的身躯承载着多么大的负荷呀!听了他的故事我甚至都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当有人建议他呼吁社会求得帮助的时候,他说:“其实社会所承载的压力已经够大的了,我是不忍心再去添乱了,我自己还有可挖掘的潜力。”
他似乎是刚刚上满发条的钟在不休止地运转着。据说,他最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为本公司开展了网络销售业务,还利用电脑给一些厂家搞机械制图,目前都有了可观的收益,这让他继续奉献爱心有了物资上的保障。
更让我高兴的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听了金河的故事后很受感——动,她从千里之外赶来,愿意与他结成终身伴侣一起奉献爱心。
这个晚上的确是让我生出许多感慨的不眠之夜,啊!金河,就像你的名字一样,你永远流淌着让人感到温暖的热流,你同时又像金子一样永远泛着灿烂的光芒!
编后:本文作者曾是营口市某大型国企的宣传部长,来稿均源于真实经历。编辑人员看完此稿非常感动,为营口有金河这样的好男人而骄傲、也希望有爱心的志愿者能帮助这位好男人——金河!
(网络图片,版权归原作者)
供稿作者:李同雁,营口之窗特约撰稿人
原创发布:营口之窗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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