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山的诺言——营口身边一件让人感动的故事

（营口之窗“营口故事”）来自大山的诺言

去年秋天，我和几个曾在一个知青点插队的同学故地重游，回到了阔别了三十八年的知青点，那天，就在鸟语花香的农场里，农场场长热情接待了我们，当我的同学给我介绍，这场长就是当年一直被我们天天喊着的黑蛋儿，看到眼前这个富有朝气且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我无论如何不敢想象他会和黑蛋联系在一起。那天，我们吃着聊着，知道了不少后来发生的一些新鲜事，让我感触最深的不是那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是那天吃的山珍野味，而是我们回城后这里发生在黑蛋身上的一件让人感动的故事，回来的路上，我坐在车上，思路像旋转的车轮一样在不停地转动，我在极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尽力的理清那故事的思路……

故事还得从四十年前冬天说起。那天，在欢迎我们插队的人群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一群孩子里显得有些特殊，他黒黑的，瘦瘦的，就像电影里的“小萝卜头，”尤其他那两只大眼睛乌黑发亮，看上去很聪明，而他那略显得有些厚且棱角分明的嘴唇，给人以坚毅而忠厚的感觉。也许他的长相带人缘，知青点的男女生都逐渐的喜欢上他了，并亲热的叫他黑蛋儿，其实他有大号，至今我们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当时就一直叫他黑蛋儿，他自己也慢慢的接受了这个名字了。后来大家知道他只有父亲这么一个亲人，身体还不好，相当于半个劳动力，因此，家里生活拮据，他经常吃不饱，大家都同情他，经常给他玉米饼子吃，他每次都是吃一半留一半，说是家里经常吃稀的，回家给爸爸吃。有时黑蛋儿还从家里拿些自家产的水果花生之类送给我们。黑蛋儿还有个特点就是爱学习，经常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的听着我们在一起谈国家大事、讲故事、还经常从我们这里借书看……

两年后我当兵走了，临走那天黑蛋啥也没说，偷偷地往我兜儿里塞了两个鸡蛋扭头就跑，他尽管没回头，我断定他一定哭了，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在用袖口抹眼泪呢。我当时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此时，我拿着这还带着温度的俩鸡蛋心里很沉重，我断定黑蛋一年也未必舍得吃两个鸡蛋啊！后来的故事就是那天在农场听黑蛋儿媳妇说的了。

当黑蛋儿读到初中时，学习成绩成了全学年的尖子，那时他已经成了半大小伙子了，由于父亲身体不好，他每天一放学就得下地帮父亲干两个小时的活，所以，他每天学习都要熬到半夜，他就这么坚持着，因为母亲生前一直希望他能考上大学，而父亲带着病下地干活，也希望他能将来有个出息，他时时提醒自己，一定要努力，千万不要辜负父母对自己的希望啊！他每天都在努力，每天都在克服着困难，他终于考上了高中，转眼间，离高考时间只剩下半年了，就在这关键时刻，医生告诉他，父亲早年患有的肺结核病复发了，并一天天加重，这时的黑蛋儿承受着正常人无法承受的压力，他既要迎接高考，又要到地里干活，还要借钱给父亲看病，他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这时，他遇到了好人，村东头的张叔张婶，他们今年五十多岁，在家里开了个小商店，生意红红火火，生活过的比较富裕，但遗憾的是膝下无儿无女，因此，他们十分喜爱孩子，尤其喜欢黑蛋儿懂事又机灵，这次听说黑蛋儿家里遇到了坎儿，张婶主动拿着钱找上门了，当张婶把一万元钱交给黑蛋儿手里时他激动的哭了，他当即表示：“我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的，我一定要把钱还上的。”那些日子里，黑蛋儿既要跑医院，又要全力备考，他瘦了许多，父亲看着一脸憔悴的儿子，尤其儿子又为他欠了债，曾多次心疼的看着儿子偷偷抹眼泪，儿子当着爸爸的面多次表示：一定努力考上大学将来孝敬父亲。每当这时，父亲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终于熬到了高考的日子，黑蛋儿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中国农业大学，当他把入取通知书拿到医院给父亲看时，父亲笑了笑说：“儿子真争气，有出息……”然后，父亲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切来得十分突然，他原以为自己将来要好好孝敬父亲，可突然间……他悲痛欲绝的趴在父亲身上长哭不起。这时，医生一边劝他一边把真相告诉了他，原来他父亲患的是肺癌晚期，按医生的诊断，最多活不过三个月，父亲为了不影响儿子正常考试，请求医生和他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也许就是这种力量的支撑，才使父亲多活了三个月，最终看到了儿子成功的考入大学，他终于可以瞑目了。

处理完了父亲的丧事，黑蛋儿正在考虑将自家两间房产卖掉，然后还了张婶家的一万元欠款，剩余的作为学费。这时，张婶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说：“你这不快走了吗，你张叔想让你过去一趟聊一聊。”

黑蛋儿急忙说：“我也想过去看看呢。”

黑蛋儿随张婶很快到了家里，一进门黑蛋儿就说：“张叔，我正准备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临走时把你家那一万元还上。”

 “是你误会了吧，张叔张婶还没小气到那份上，先吃饺子，一来给你祝贺，二来给你送行。”说话间张婶已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黑蛋儿只有过年才能吃上饺子啊！扑面而来的香味，让他几乎流出了口水。

 “吃吧。”张婶话音一落，黑蛋儿不客气的夹起一个饺子进肚了，接着，一碗，两碗，三碗，黑蛋儿总算吃饱了，他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香也最饱的一顿饭啊！

吃过了饭，张婶笑着说：“是不在为学费的事发愁呢？”

 “不，我家那房子……”

别提你家那两间房了，张婶家这些年做买卖手里有几个钱儿，我们无儿无女的，留着钱也没用，这一万你先拿着用，以后每年的费用我们会按时寄给你的。”说完，张婶把用信封装着的一万元钱递给了黑蛋儿。

黑蛋儿的脸上挂满了感激的泪珠，他手有些颤抖，他接过了这饱含深情的一万元钱，这一刻，他似乎感到亲情又回到了身边，隐隐约约，他感到了父爱和母爱的温暖，他突然双膝跪地，哭泣的说：“张叔张婶，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干爸干妈，我要向亲儿子一样和你们二老不离不弃。为你们二老养老送终。”黑蛋儿的一席肺腑之言，让这老两口喜极而泣。他们连忙扶起了自己的干儿子。

上了大学后。在京城的黑蛋儿时时想念着那山里的干妈干爸，而大山里的干妈干爸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干儿子，按时把生活费和学费寄给干儿子，他们彼此书信电话不断，总有说不完的话。一晃，大学四年已到了最后一个学期，黑蛋儿已成了一名品学兼有的好学生，与此同时，同班的一名早已看中黑蛋的姑娘，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团爱情之火，终于向黑蛋儿敞开了爱情的心扉。那天晚上，校园里石桥下的孱孱流水，伴着他们的甜蜜的话语在流淌。她说：“农村娃怎么了，我爱的是你的诚实和淳朴，更爱你的睿智和远大的理想、抱负。他说：“让你吸引我的是你的美丽，和那颗美丽而善良的心，至于你家的家业我没看的很重。”

说道姑娘，她生在京城，是独生子女，父母有一份近亿元的产业，随着年龄的增大，也考虑着家业的继承问题，从心里想找一个过门女婿，来和女儿一起继承这份家业。其实黑蛋儿早已对姑娘有了爱慕之心，就是因为他对干爸干妈的那份承诺，他不敢想象人家可以接受那样的条件，所以，直到姑娘先向他开了口的时侯，他才不得不把这藏在心里的话说给姑娘，因为他从心里深深地爱着她，正因为如此，他不忍心对姑娘有半点的欺骗。姑娘听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转而，她提出了这样的想法：何不把二老接到京城养老呢？姑娘的这个主意让黑蛋儿一下有了绝处逢生的感觉，他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

几天后，黑蛋在姑娘的带领下，去见准岳父岳母，二老一眼就看好了风度翩翩黑蛋儿，在谈话中更觉得这小伙子稳重中又不失睿智，正是他今后应托付的人，二老打心里高兴。当黑蛋儿提出他曾有承诺，要带着干爸干妈来养老直到送终时，那二老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最后二老扔出一句话：要么一人过来立刻筹办婚事，否则免谈。顿时一瓢凉水泼在了黑蛋的头上，让他一下凉到了底。那些天，他们是在一种煎熬中度过的，姑娘每天想得到黑蛋儿同意一个人来京的回话，黑蛋儿梦想着二老能大发慈悲同意他的意见。终于，他们那段爱情，在一种无可奈何中结束了，姑娘分手那天似乎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黑蛋儿除此而外或许还有些安慰，那就是他的承诺经历了一场真实的考验。

此后，黑蛋儿还拒绝了其它在外地就业的机会，铁了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干妈干爸为他的行为感动的留下了眼泪，乡亲们为他的真诚竖起了大拇指。乡政府为了表彰他的这种行为，特批，将后山那片荒山零租金租给他十年，他立即以四万元的价钱卖掉了自家的两间房屋作为启动资金，干妈干爸把自家的所有积蓄八万元也投入到了荒山治理中。他用所学到的知识，对这荒山的土质进行了彻底的改造，经小面积实验已获成功，正当他急需资金对已改造好的四百亩荒山进行首期栽植的时候，本村在深圳做了十几年生意的山花儿姑娘，带着这些年赚来的五百多万元回来了，据说是回乡搞投资的。真是天助我也！黑蛋儿心中大喜，想不到自己一块儿读初中的黄毛丫头，当初因考试一直不及格，竟独闯深圳做生意成了百万富翁，如今真是刮目相看了，他当晚就找到了山花儿。

两人一见面相互愣了半晌，“这就是当初那个又小又瘦的黄毛丫头山花吗？如今长的亭亭玉立，美若天仙啊！”

“你不也是吗？当初流着鼻涕到处跑，现在出息的仪表堂堂，活脱脱的一个大老板呐！”

黑蛋儿有些亟不可待的说：“那钱就谁也不要答应了，都投到我这吧！”

 “我这钱是专款专用谁也拿不走的。”山花儿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说什么？”黑蛋儿涨红着脸说。

“别急，我的五百万就是要投到你这山上的，我也是为这事回来的。

黑蛋儿终于长出一口气说：“吓死我了。”两人相视一笑。

从此，那山上常常是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相伴而行，一天傍晚，按着惯例，应该是黑蛋儿送山花儿下山的时间了，黑蛋儿向往常一样叫着她：“山花，该走了。”

她看了看黑蛋儿，先是脸红了一下，然后说：“怎么的，钱投给了你，干脆我把人也投给你吧，今天我不走了。”她说罢，企图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但两腮上，依然露着羞涩。

那天，他们谈到了半夜山花儿才回的家。

春去冬来，他们忙着山上忙不完的活儿，也不忘经常下山看看干妈干爸。山上的夜里有了山花儿的陪伴他不觉得寂寞了，更不觉得被窝凉了。他们终于迎来了一个个收获的季节，钱在不停地进也在不停地投入，逐渐的，他们从数万棵果树，又有了满山遍野的羊群，他们的计划一个个都得到了顺利的回报。而此时的他们，在觉得可以歇口气的时候，才突然觉得，两个人已经即将迈进而立之年了，这时最觉得内疚的人是黑蛋儿，她心疼的抚摸着山花儿的满头秀发多次愧疚的说谢谢，山花儿只是嫣然一笑说：“说那不太远了吗？我一生跟着你无怨无悔！”说的是那么的坚定。

这个晚上，黑蛋儿终于觉得婚姻大事已经不能再拖了，她对山花儿说：“手里的那八十万就不要动了，我打算在果园里选一个最好的地方，盖一座像样的新房，然后把婚事办了，让你好好享享福。”山花儿依偎在黑蛋的怀里，他们都沉浸在无限幸福之中。

可是，就在这美好时刻即将到来的时刻，突然发现干妈患了恶性脑瘤，据说治这病找一般的医生十来万就可以了，但治疗效果没有太大把握，轻者留下后遗症，重者下不了手术台，而到京城找专家，一切花销加一起至少六七十万。而现在农场几乎所有的钱都投进去了，而唯一可支配的钱就是盖新房的钱，此时的黑蛋儿，一边是面对着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干妈，她正处在生命攸关的时刻，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啊！这让她心急如焚，一边是涉及到他最爱的人，如果动用那八十万盖新房的钱给干妈看病，山花儿能接受吗？他处于两难之中。他痛苦难当，一个人坐在果树下，突然，一只温柔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用一种充满深情的眼神看着他说：“干妈的事我听说了，你不应该瞒着我，困难我们要一同面对，我想好了，人要坚守承诺，更要懂得报恩，二老对咱们有恩呐！当务之急救命要紧，房子可以晚盖，婚可以晚结，可人命关天一分钟不能耽搁了，你赶快带着那八十万给干妈去京城看病吧，家里一切有我呢！”

黑蛋儿愣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抱住山花儿狠狠地吻了一口，然后，飞也似的向干妈家跑去。

干妈在京城找最好的专家做了手术，手术非常成功，她很快身体恢复如初。

三年后，黑蛋儿和山花儿在果园新盖的别墅里结了婚，楼上住着小两口，楼下住着老两口，楼下楼上常常传出欢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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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稿作者：李同雁，营口之窗特约撰稿人

原创发布：营口之窗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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