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父亲节忆父亲

（营口之窗“营口故事”）很久很久以前——父亲节忆父亲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男孩子10岁就没有了母亲。他的以店员职业谋生的父亲没再续弦，但只能勉强养家却不会持家，除了已成家的长子和过继给族人的次子外，其他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全部送离身边：我的姑姑送给一户殷实人家做童养媳，我的小叔叔送到庙里去当和尚，排行老三的我的父亲，被堂兄带去上海。一个刚刚丧母又几乎是被父亲抛弃的孩子，无法也无力决定自己的命运，但知道从此以后，这个叫璜塘的江南古镇再也不是他的落脚点，甚至不会是他生命的终点。

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父亲虽被带到了“十里洋场烟花地”的上海，但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灯红酒绿，更无纸醉金迷，只有孤苦伶仃，只有艰难艰辛。堂兄是隶属某外国慈善机构孤儿学校的老师，以此便利令父亲“走后门”进入这个原本进不来的校门。多年后他曾回忆说：对于孩子而言，那里实在太严苛了。实行军事化管理，天不亮就要起来出操，半天上课半天劳作，吃只能填饱，穿只是蔽体，训斥体罚更是常事。但他仍特别感激堂兄的好心相助，认为这是命运垂怜、老天眷顾，让自己得到了受教育的机会，所学所得成就了一生致用。

很久很久以前，父亲响应国家建设大东北工业基地的号召，与一大群江浙沪的技术骨干，毅然告别了工作多年的繁华上海，先赴辽源后随厂迁至营口。他思念故乡，不止一次说过退休后要叶落归根，但从未听见有过一句抱怨东北艰苦或后悔当初选择的话。任针织二厂漂染工程师的父亲，一天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厂里，二十余年如一日，以至于此后我都没发现有似他般如此敬业的人。父亲求知欲极强，50多岁时还自学英语，日语。他的钢笔字写得极好，我无意中翻看过他的工作日志和学习笔记，那份工整、细致到一丝不苟，令人叹为观止、自愧弗如。

很久很久以前，父亲是那个时代难得的重视子女教育又不重男轻女的爸爸。从小父亲对我的关注关怀都不比弟弟差，他不止一次地勉励我：女孩子只有读好书，才能自立自强。对小时候比较淘气的弟弟时常告诫：切勿玩物丧志，男孩子要志在天下而不可只看眼下。父亲遗传下来的好学天赋和身教言教并行，令我们姐弟一生受益匪浅。父亲自己生活简朴，但对我们学习和健康的投资却从不吝惜。笔墨纸张从未缺乏过，少儿报刊、杂志按期订阅，甚至别家孩子眼里特别奢侈的乒乓球拍、篮球等，父亲都能满足需要一一配备。当年左邻右舍的童年伙伴们，现在相聚时提起这些还羡慕不已。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姐弟刚刚成人之时，父亲突然罹患绝症去世。然他的音容笑貌我们姐弟仍记得，他的谆谆教诲更是不敢忘记。我还用他告诉我的道理教育过女儿，现在还以此教育孙辈：芸芸众生是一条线，你只要努力超越一点点，就会在线之上，日子就好过；你只要一松懈，就会落到线之下，那就是底层，翻身都难。还好我和弟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九泉之下的父亲应该会欣慰。父亲节在6月，我父亲的忌日也在6月，正是“开到荼蘼花事了”暮春初夏的感伤时节。父亲给了我们生命，又无私地予以人生的指引，感恩您，想念您。

（网络图片，版权归原作者）

供稿作者：江若湘（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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