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口之窗“营口故事”)爱在最后的日子里
对于儿女,父亲是座可靠的大山。狂风吹不动它,暴雨打不垮它,霹雳炸不散它,闪电击不倒它。父亲这座大山,遮风雨啊,精心尽力地庇护着每一个待哺的儿女。
对于儿女,父亲是座威严的大山,在父亲的脸庞上,垒砌着坚不可摧的石头。热烈时融化钢铁,冷峻时粘挂雪霜。想必是千古岩浆喷发凝结而成的,依然蕴藏着无穷的炽热情愫,每时每刻凸显着对儿女的深深疼爱。
对于儿女,父亲是座慈祥的大山。经历过风风雨雨,品味过酸甜苦辣,炼就了一身铮铮铁骨。你伸出雪峰的巨臂,把儿女的目光引向蓝天,引向白云,引向天外的美妙境界。在欢庆父亲节之际,人们怎能不纵情歌唱:父爱如山!
——原编者话
爱在最后的日子里
文/郭志民
父亲是一个朴实的老人,虽说他有“儒林”这样一个文雅的名字,却只有小学四年文化,平日里少言寡语。一次,病中的父亲忽然对我说:“你是我的参谋长啊。”说完还跟了一句:“笑谈。”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当时笑着欣然接受了。时至今日,每当我回忆起父亲这句话时,内心深处都会涌起阵阵涟漪:人到老年,多么需要儿女的呵护;我们做儿女的,不仅要常回家看看为老人“洗洗碗”,更重要的是在父母有病的时候,为他们寻医问药当参谋,照顾好老人的身体,让他们充分享受到现代的医疗。这样,即使有一天老人离开了我们,做儿女的也会少些悲伤和痛苦。
父亲是山东招远焦格庄人,15岁来营口在私人店铺里当学徒工,解放后做了半辈子纺织工人,晚年时身体十分硬朗。到八十五六虚岁时,虽有脑血栓、肺气肿病,父亲却可以步行十几里路,上下楼不用扶楼梯扶手,直到一次“意外”,他的身体状况陡然直下。
那是2001年春节,父亲坐床时不慎从床边滑了下来,造成大腿骨骨折。医院大夫告诉我,高龄老人长期卧床极易患并发症,所以常常未等骨头长好,人先走了。为此,我们做儿女的常为卧床的父亲做按摩。我还为父亲买来充气式坐垫,请来大夫为他在家里拍片、看病,解决卧床的并发症。
过了百天,父亲终于从床上坐起来了。为了让父亲能早日走路,我又为父亲买来一副拐杖,和哥哥、姐姐、嫂子、侄儿经常扶着他在室内练走路,每次都要练二三十分钟。从初夏走到深秋,父亲的腿却始终没有大的起色。父亲不想练走路了,我却不甘心,哄骗着鼓励他:“大夫说了,慢慢地练一定能好。”终于这一天,父亲觉得还没有从前走得好,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走路了,再也不能到辽河边去会他的老伙伴了:“彻底垮台。”父亲一字一句地说着,把拐杖扔到了一边。那一刻,我冲向阳台,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不能散步活动的父亲多病缠身,不仅脑血栓常犯,从前得过的皮肤瘙痒又来了,而且很重。我一次次跑医院,一次次请专家,一次次向中西医大夫讨教治疗方案。为方便父亲吃药,我常要按医嘱写下吃药的单子,有时还会和老父亲开玩笑:“郭大夫又下了一个药方,给多少挂号费啊?”
有一次,父亲在中医皮肤病诊所用药后又出现了过敏反应。接到哥哥的电话,我见到父亲时,看他小腿红肿渗出黄色液体,便匆忙摸黑赶到大夫家。大夫没在家,孩子既不给开门,又不给他父亲的电话号码,情急之下我不顾一切地猛劲敲起门来。好在后来赶到家里的大夫很理解,这倒叫我感到对不住人家。
老年皮肤瘙痒这种病很棘手,痒得父亲挠破了皮肤,痒得80多岁的父亲直喊:“我的妈妈哟”,痒得父亲多次要跳楼寻短见。周围的亲戚、朋友都说这病治不了,没办法,可我就是不信邪。“再看一看,再试一试。”我常常这样对自己说。2002年7月份,正是三伏天,我利用去沈阳出差的机会,冒着酷暑赶往沈阳第七医院(沈阳皮肤病医院)为父亲寻医问药。取完专家开的药,我又走进医院对面的药房,想寻找些没用过的药。店里的王药师是营口人,听到乡音,她主动与我攀谈,带我找到店里的医大老教授,开了中药。王药师还背着大夫把每种中药拿出一份,方便我回营口抓药。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治病中的老父亲居然“迷信”起我来,有时如果不是我告诉他吃的药,他就“拒吃”。可惜的是,所有这些治皮肤病的药到了父亲身上要么没有疗效,要么只有短暂疗效或者过敏。“再想想办法”,为此我曾到书店从医书上抄来药方,却被临床经验丰富的大夫一一否决。
在为父亲治病的路上,我们父子的感情更深了。在我的眼中,耄耋之年的父亲变得越发可爱。每隔一两天,我都要去探望病中的父亲。如果我因为工作忙或家里有事脱不开身,他常常要让身边的大孙子给我打电话。有时他会叫着我的小名与母亲念叨:“富敏在忙什么?让他来。”当母亲问他找我有什么事时,他说:“我想他。让他来看看我,我看看他。”父亲说想一个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让我这个不惑之年的人深深地感受到了父亲的慈爱。
2002年11月25日,父亲又一次病重,此前10多天他因脑血栓已出现进食困难。当天上午,我去医院为父亲请来了专家看病,按医嘱买来药品和注射用品,一直忙到临近中午才回家休息。下午1点多钟,就在姐姐与我通电话商量为父亲治病的事时,父亲却突然停止了呼吸。那天下午,洁白的雪花从苍天飞落下来,铺满大地,像是在为人间这位走过89年风雨岁月的老人送行。我强忍着泪水在内心里痛哭:爸爸,我对不起你啊,我没能救了你……
父亲未经抢救突然病逝,让我懊悔不已。我常常责怪自己未尽到责任。父亲,您知道您的老儿子有多么想念您吗?父亲,假如有来生,我一定多学习医学知识,做您合格的“参谋长”,做您合格的“保健医”。
写在2003年父亲节
修改于2022年父亲节前夕
(此文原稿收录作者2018年出版的作品集《瞭望者》)
供稿作者:郭志民(辽宁营口人,《营口日报》原记者)
原创发布:营口之窗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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