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口之窗“营口故事”)阴霾散尽爱亦真(小小说)
有的爱可以一见钟情;但更多的爱一路上总是伴着风风雨雨,后者似乎有一种苦去甘来的感觉,往往这样的爱更让人懂得如何去珍惜。——题记
欧阳鸣和肖娟住在同一个城市,又是滨海师大的同班同学。当他们到了大学即将毕业的第四年的时候,那在心里一直萌动的爱意,让他们同时都在饱受着夜不能寐的那种煎熬,时间已经不允许等待,那时时春波荡漾的两颗心也在不断的提醒他们——爱就要勇敢的说出来。
一个春风拂面的夜晚,还是欧阳鸣首先拿出了男子汉应该有的勇气,他把肖娟约到了校园假山旁,这个晚上好像是上帝的安排,周围没有外人介入,更没有嘈杂,只有假山那喷泉发出“哗哗的”流水声,沁人的花香扑面而来,让他们的这次约会更增添了温馨的氛围,皎洁的月光给他们的脚下铺上了一层美丽的银白色,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他们彼此的两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尽管今晚的一切他们都是心照不宣的,但到了此刻,欧阳鸣深知自己担负着首先开口的重任,但不知为何,那事先想好的很多话,可到了关键的时刻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语言。而肖娟的心里也很矛盾,她内心里是那样的焦急的等待他快些张口,但心里又怕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一下让自己难以承受,她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此时,只有那“哗哗”的流水声在冲淡着一时的尴尬。他们心里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原来青涩的初恋到了需要真正往前迈一步的时候竟是这样的艰难。
……
“你……爱我吗?”这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话终于从欧阳鸣的嘴里挤了出来。
“你说呢?不然我来干什么来了。”姑娘的话说的也十分婉转。
……
他们的爱情关系几乎在一种不浪漫的语言中确立起来了。在紧锣密鼓的交往中,他们在一次次享受着爱的甜蜜,同时也在筹划着未来,在他们谈到毕业后的志向时,竟是那么毫无争议的达成了共识——回到家乡当一名记者。
再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而且欧阳鸣通过关系办理他们回家乡当记者的事已经得到了落实,这让欧阳鸣真的高兴极了,当他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肖娟的时候,事情的变化让他出乎预料,那天肖娟拿着一张报纸心情十分沉重的找到了欧阳鸣说:“恐怕我当记者的愿望不能实现了。”
“为什么?”欧阳鸣好像被刺到了敏感神经。
肖娟指着手里的报纸说:“我真的无法过去这道坎儿啊!”
欧阳鸣奇怪的接过了报纸一眼看到了报纸醒目的标题——“来自大山的呼唤”,他一口气看完了这篇通讯,然后也很动情地说:“这四十多个留守儿童,在他们需要接受教育的童年,却成了一群可怜的放羊娃,有的成了小小流浪汉,这真是值得同情的。”
“难道仅仅是同情吗?”肖娟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深深爱着的人。
“我们总不会为了几个农村孩子放弃我们更大的事业和前途吧?”欧阳鸣说的理直气壮。
肖娟一下从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她有些激动的说:“人们每当谈论这样的问题时往往是以同情二字代替了一切,其实,这是一种变相的逃避现实,如果国人都对类似的问题持这样的态度,那对社会上众多亟待解决的矛盾来说永远是一句毫无意义的空话。说这是一件小事,难道还有比建设社会主义的新农村这件事更大的事情吗?我不想当一个空谈者,我要迈出这第一步——当一个乡村女教师!”
欧阳鸣终于听到了他最怕听到的话,他真的很怕失去这美好的爱情,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时时吸引着他,那时时在脑海里萦绕的倩影难道就要因此而消失了吗?那将是多么痛苦的事啊!他也试图想着和肖娟一起到那个山区,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父母很早就给他确立了一个希望值很高的目标,因此,他了解父母对他的定位是不可能动摇的,所以他很快打消了那最终一定是以卵击石的念头,他十分的纠结……
在最后的几天里,她一直为着自己的行动奔走着,并为这个计划即将顺利的实现兴奋着,但她真的舍不得离开她最心爱的人,她爱他的聪明睿智,也爱他的英俊潇洒,她真的很纠结……
他们几乎同时在承受着一种煎熬。
最后,他又做出了让步说:“你可以去当你的女教师,我回去当记者,但希望我们的关系还保留着。”
“我不想误了你的大事,再说,这勉强的爱情还有保留的意义吗?”这让欧阳鸣一时无言以对。
片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说:“你的父母难道也不管你的前途吗?”
提到了父母,肖娟似乎变得更轻松坦然了,她接过话说:“其实我的信心和决定就来自于我父母,是他们把这报纸和信一块儿寄给我并支持我这样做的。”
“什么?”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父母几乎不负责任或者残忍。
肖娟终于说出了关于母亲的一个秘密:原来报纸报道的是她家乡辖区百里外的一个山区叫朴家峪,正是她父母当年插队的地方。由于日久生情,他们产生了爱情,并有了爱情的种子。当他们冷静下来的时候真的害怕了,这事一旦败露,不但影响到全村的利益,也会毁了他们一生的前途。好在当时大他们五、六岁的村支书平时和他们相处很好,在无奈的情况下,他们一起找到了支书实话实说,这真的给支书出了个大的难题,支书紧锁着眉头不停的大口吸着烟,片刻他说:“既然是你们真爱的结晶那就留着吧。”这句话让两个六神无主的年轻人好像在绝望中一下抓到了救命的绳索,接着支书给他们出主意,以她得了肺结核病要到外地长期治疗为由请个长假,这样,母亲在黑龙江的舅舅家生下了肖娟。所以,以后母亲也经常和肖娟提起当年刀下留人的支书,并经常嘱咐女儿别忘了人家的救命之恩,这让肖娟一直心里怀着感恩之情。而报导中提到的老支书正是当年救肖娟的支书啊!面对着恩人的呼唤,肖娟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听了肖娟讲述的故事,他真的很受感动,也理解了肖娟的这个决定,但,他还是无法让自己改变初衷,那天他们谈到了深夜,仿佛这时他们才意思到,原来爱情不光是甜蜜的,有时还有苦涩相伴啊!终于,他们用滴滴眼泪滴出了一串长长的省略号,结束了他们这段爱情故事……
肖娟终于当上了朴家峪第一位山村女教师。
欧阳鸣如愿以偿的成了家乡市报社的记者。
一年后的欧阳鸣,凭着自己优秀的外表和出色的写作水平,成了市委宣传部长的乘龙快婿,妻子是政府外事办的秘书,可谓秀外慧中,这让他一直驿动的心最终有了一个平静的港湾。婚后的半年里,夫妻二人恩恩爱爱,相敬如宾,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他在人前提起自己的爱人觉得是一件最荣耀的事。仅仅半年,事情发生了变化,一天妻子突然和他说:“我觉得咱们的感情并不和谐。”有时善良的人往往把事情想的很简单。
他权当是妻子随便说说而已,顺嘴说着:“不会吧?”
让他想不到的是,那句他认为无关紧要的话,竟是山雨欲来的信号,接下来便是闪电雷鸣和一整套的攻势,真的让他猝不及防——妻子无原无故的找茬大骂他一通——三天两头夜不归宿——不习惯夫妻同床——拒绝过夫妻生活。
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他真的搞糊涂了,他怀疑她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甚至觉得她得了精神病,但终究他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着的半年里,他觉得自己几乎每天都在接受着世界上最残酷的磨练,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终于说出了离婚二字,当他拿着离婚证回家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似乎有刚刚逃出牢笼的轻松感。
离婚后的欧阳鸣似乎一直在极度迷茫中徘徊,那一年多的婚姻像一场充满矛盾的梦始终让他无法理解,直到她成了别人的新娘后,偶尔在一个星级宾馆门前遇到了她,见她被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士从宝马车上搀扶下来时,让他开始有了醒悟,当她的眼神瞬间和他碰在一起时,她似乎是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一扫而过,然后把最灿烂的笑容给了她现在的爱人,而此时的欧阳鸣并没感觉出醋意,他只是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一段时间里,连总编都为欧阳鸣担心怕他闹出病来。一天,他特意给欧阳鸣安排了一个到乡下采访的差事,也想让他借此散散心。当欧阳鸣回到家打开总编交给他的采访流程时,他一下愣住了——采访地址:朴家峪,被采访人:肖娟……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巧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去往山区崎岖的山路上,一辆大客车颠簸着直奔朴家峪而去,随着目的地的临近,欧阳鸣心率在加快跳动,他完全没有思考着采访的内容,而是一直想着,转眼三年了,她还好吗?成家了吗?他甚至又怕过早的得到这些结论,他又想起了那天的分手,他真的有些后悔,这时,他觉得自己不是去采访,而是去负荆请罪。
为了避免尴尬的局面,他采取了迂回策略,首先找到了村支书,这是一位接近六十岁的一位老者,他很谦虚也很客气,欧阳鸣一下想起了肖娟说过的那个当年的支书,从谈话中果然对上号了,他就是那位当年的支书,现在变成了老支书。一提起采访肖娟的事老支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说肖娟这孩子她真是好样的……”
“她有孩子了吗?”不知为啥,欧阳鸣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漫无边际的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口误,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哦,有哇,还不止一个呢……”
“怎么?”他再次打断了支书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然后他觉得过早的问这些属实有些不妥,又急急忙忙把话题一转说:“先别说这些,还是进入正题吧。”
老支书接着说:“肖娟可真是好样的,这四十多个留守儿童可多亏了她呀!她一个人即讲语文、算术、政治,还得管体育、音乐,学生分两个学年班轮流上课,她一个人拳打脚踢,从来没有休息日,有时有的学生因病没来上学,她就利用晚上时间,经常要走好几里山路去给孩子们补课。由于她的努力,这个小学在全县小学考试评比中曾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这些远离父母的孩子们平时最需要母爱的体贴,她真的就像一个母亲一样呵护着孩子们,她的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帮孩子们洗衣做饭上了,她的大部分工资都给了孩子们做为生活的补贴或救急,四十多个孩子的生日她都一个不落的记着,并且及时的把生日礼物送到孩子手中。一次,一个孩子夜里得了急性阑尾炎,她硬是背着孩子跑了十几里路把孩子送到了县医院进行抢救,不料,身上没有带够手术费用,情急之下,肖娟撸起袖子,硬是用自己的500cc血补足了手术费,孩子终于得救了。可忙了一夜的肖娟,再加上刚刚输了那么多的血,她第二天还要坚持给孩子们上课,那天她终于昏倒在了讲台前……后来,那个阑尾炎手术的男孩出院后,是他第一个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叫肖娟妈妈的,后来这些孩子们都叫肖娟妈妈了。所以我开始说她孩子还不止一个就是因为这。你这个大记者可别误会呀,人家可是没结婚的姑娘啊!”
欧阳鸣对老支书的采访觉得很满意,尤其老支书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最满意了。他还特意追问了一句:“她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她好像很不愿意让别人提起这事,有时实在推脱不了了,只是象征性的看看而已,从来都没有一个让她动心的,常了大家也不愿意再为这事操心了。”老支书似乎为她的事还在发愁。
欧阳鸣突然有了急于见到肖娟的感觉。
在离教室几十米的地方,一片小树林成了欧阳鸣临时采访的地方,欧阳鸣用闪着泪花的双眼打量着肖娟——她比以前瘦了,也黑了,但更成熟健康了,他觉得,此时站在面前的她,是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肖娟先是惊讶,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在梦幻之中。接着,这里完全不是在采访,好像一个自以为自己罪孽深重的罪人在请求上帝的原谅,她执意不让他这样,但他觉得也许这样他才感到心里更舒服些。他的头自始至终是低着的,他讲着自己的所有经历和感受,也许那滴滴泪水更增加了这语言的可信度,她给他不停的擦着眼泪,自己也随之落下了泪水,瞬间,他们的误解被这两股真诚的泪水所融化了……
此时,山谷里回响着孩子们的一声声甜美的呼唤声——“妈妈!——”“爸爸!——”……
(网络图片,版权归原作者)
供稿作者:李同雁,营口之窗特约撰稿人
原创发布:营口之窗官网
更多信息,请关注营口之窗公众号:营网天下
版权声明:营口之窗所有内容,转载须注明来源,禁止截取改编使用。
上一篇:儿时的记忆——献蓖麻
下一篇: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