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送的红包（小小说）——李同雁

（营口之窗“营口故事”）恩师送的红包（小小说）

文/李同雁

望江市人事局，一则关于在应届毕业的大学生中招聘十人，充实到市海事局工作的启示一发出，在全市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先后有800多人报名，经过政审、考试、面试，一个二选一的名单，很快摆在了刚刚上任不久的孙局长的老板台上。
　　他整整在副局长的位子上苦苦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老局长退休，他如愿以偿的接替了局长的位子。他在想着不堪回首的的往事，当副手纯粹是个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你干多了，说你抢权越位，你干少了，说你不作为，一天弄得你左右为难，一年到头好事不沾边，只赚个白忙活。可今天就不一样了，山高皇帝远，这里我是老大，想到这，这孙局长一下觉得自己腰杆子壮了许多，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他随手拿起老板台上的两选一名单，沉思片刻，似乎有了什么想法，随手把名单锁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那些进入二十名预选名单的家长们，开始大多是欣喜若狂，终究孩子的工作有了希望，可是，十天过去了，依然听不到任何消息，这时的家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们在想，是不是人家在等什么？还有的说，行不行就是局长一句话的事。最后结论都集中一个点上了，不能再等了，要赶紧想办法。
　　“咚咚咚——”第十一天晚上九点钟，在孙局长和夫人的预料之中，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敲门声。夫人急忙开门，来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一进门就开门见山，以足球解说员的语速说明来意：“我是为我儿子的事来麻烦局长的，希望能多多的关照。”说完，便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夫人的手里，然后又补充一句：“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孩子的名字在信封的右下角。”说完连屁股都没粘沙发推门就走。
　　夫人见人一走，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她情不自禁的惊叫着：“啊！整整两万元呀！”她两眼直瞪瞪的看着钱，给人感觉，她的眼睛在冒着蓝光。
　　此时，局长点燃一支烟，自言自语的说：“难怪这人们拼了命的争着当官，原来玄机在这里。”他脸上顿时流过一丝得意的笑和一种成就感。
　　这个晚上好不热闹，接连来了六个，他们好像经过了同一个人的培训一样，从语言表达，到钱数，都那么一致，说来也巧，这六个人你来我往，都来得那么是时候，刚走一个，又进来一个，没有碰车的。孙局长为今天的旗开得胜，又这么顺利暗暗高兴。
　　夫人在床上一边欣赏着满床的钱，一边对丈夫说：“这回事情好办了，就按送钱先后顺序排名，以十名为限。”
　　局长听着这话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细想想还真是好办法，他心中已经采纳了夫人的意见。
　　“咚咚咚——”局长一看，落地钟，时间已是十一点了，他有些纳闷，没等发话，夫人急忙前去开门，一见来人，局长有些诚惶诚恐的感觉，他连声叫着：“恩师何事亲自劳你大驾？”
　　“要不是有急事我绝不会这么晚前来打扰的。”此话说得有些严肃。
　　要说来人，局长叫他恩师正对。那还是小孙那年考市一高的时候，当时离录取分数线只差三分，他就感觉冤枉，所以，贸然找到了一高的校长要求查分，当时校长就觉得和他投缘，所以帮他一科一科的查，真的就找回了五分，小孙如愿以偿的上了一高，从那时起，他和校长没断过交往，而且感情越处越深，后来小孙干脆就把校长一直称作恩师。说起他的恩师还真够格，开始小孙学习成绩基本排在全学年中间的位子。恩师帮助小孙分析原因后，差哪补哪，不出一年，小孙的考试成绩一下跃居到了学年前十名。此后，恩师又开始抓紧对小孙政治素质方面培养，小孙进步很快，第二年，恩师亲自做他的入党介绍人，以及后来上大学报专业，都是恩师帮助把关……
　　孙夫人也常听到丈夫经常提起这位恩师的大名，自知此人在丈夫心中的地位，所以绝不敢怠慢，她又是让座，又是沏茶，还给恩师削了个苹果递了过去。
　  恩师似乎在解释：“我本来来的挺早，看到你家里门口出来进去的有五六位吧？所以没好意思打扰。我一直躲在一旁，见差不多了我才来的。”
　　不知为什么，小孙的脸红了一下，他感到恩师的话里有什么含义。转而说：“恩师见外了，谁的事也没有你的事重要，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一定尽全力的。”
　　恩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从提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这信封比前几个人信封还要大一倍。
　　小孙见状，有些愧疚的说：“恩师，你把我看哪去了，你来办事还用这个，赶紧拿走。”
　　夫人见状，接过话题说：“我也就叫你恩师吧。不知你是受人之托，还是自己家办事？如果是受人之托，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恩师笑了笑说：“多不多都在里面，什么事打开就明白了。”说完，他起身告辞。
　　小孙紧跟几步，还是执意要把包还给恩师。这时，夫人一把把信封抓在自己手里说：“别扯吧了，一会儿恩师上火了。”说完，她拿着大信封亟不可待的向木床走去。
　　送走了恩师小孙刚迈进门槛，就听夫人怪声怪气的说：“我以为这老古董拿的什么宝贝呢，原来是一包废纸片子。
　　小孙走近一看，满床是散落的带着字的复印件，只有一张纸条，是恩师的亲笔字，那墨迹好像还未干：
　　“小孙：
　　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你。不知为什么，让我一下想起了把你那时留给我手里的几份材料复印给你。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意。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也曾经为你的进步感到骄傲和自豪，我还是喜欢当年那个心地洁白如纸的小孙，我多么希望你就一直那么走下去……
　　小孙的眼里闪着泪花，他拿起当年的入党申请书，这里记载着自己向党倾诉的誓言，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好像还在耳边回响；那入党第一介绍人的一栏中，有恩师谆谆教诲和殷切希望；那一次次思想汇报记载着他一步步走向进步和成熟；那扬扬几千字，讲给全校几千名师生的“七一”演讲稿，至今仍让他感到掷地有声，令人振奋。他心里默默地吟诵着：“如果我是一名党员，我就要永远义无返顾的履行一个党员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如果我是一名党员，我就要时刻把人民的利益挂在心上；如果……”
　　“当当当——”落地钟已敲响十二下，在寂静的午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这孙局长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觉得那钟锤每一下都敲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不时地感到有一种阵痛感。
　　在夫人的鼾声中，他把恩师给他的一份份材料精心的收好，放在了自己的书柜上，然后，他又把钱按原样装在一个个信封里。
　　透过纱窗，突然吹来一股凉爽的风，他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

供稿作者：李同雁，营口之窗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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