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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口:海边夜话——梅振田

梅振田

2024-07-03 08:00:00   来源:营口之窗   阅读:

(营口之窗“营口故事”)海边夜话

梅振田

早些年鲅鱼圈作为一个小渔村,名气不大,成为公社名气也不能跟盖州、熊岳两镇比,也比不上九寨、芦屯、沙岗等铁路沿线的乡镇,甚至不如万福有名。真正使鲅鱼圈名闻遐迩,是因为修建了港口,建立了营口经济技术开发区,打那以后,没多少年,高楼林立,路网纵横,货物吞吐量剧增,人口呈爆发性增长。以后陆续修建了一些公园、游乐设施和雕塑,越来越像个现代城市了。

在诸多雕塑中,很著名的一尊就是鲅鱼公主。那地方本来是一些礁石,涨大潮就淹没在海水中,退潮就露出来的,我们称之为大砬子;与之相对应的小砬子在其东侧更靠近海岸。小砬子比大砬子略低一些,上面修建了观景平台,现在有栈桥从山海广场直通到那里。

不知是修建了鲅鱼公主的雕塑才有了关于鲅鱼公主的传说,还是编出了鲅鱼公主的传说,才有了修建鲅鱼公主的动议,反正现在好像真有那么一个传说似的,不过我过去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倒没关系,只要编的动人,能给来此游玩的增加一些乐趣就好。

过去农村文化生活十分单调,逢年过节或农闲时节会有一些自发的或外请的人员来村里演出,比如扭大秧歌,说评书,演评剧等。解放后增加了露天电影的放映,曾经盛极一时。条件好的家庭后来有了收音机,可以听新闻、音乐、故事、戏曲和电影录音剪辑。那时许多小孩子是在听父母或长辈讲的故事中进入梦乡的。这些故事尽管荒诞不经,没有多少知识性,有的还阴森恐怖,却让小孩子听得入迷。

讲这些故事俗称“讲瞎话”“讲古记”,它和编瞎话、说假话不是一个意思。鲁迅先生小时候也是听了许多这样的故事的。

山里的孩子我估计会听到些山妖树怪之类的故事,海边的孩子自然会听到一些和海有关的故事。我听到并还记得的故事中就有这样两则:

熊岳河入海口北侧有一个很大的坑,我们叫它碱土坑。那里长着很多碱蓬草。取这里的土上到村里平房房子顶上,下雨时屋子也不会漏。文革时期,这里曾被改造成水稻田。再后来又变成养殖扇贝、对虾等水产的池子。这个坑的北边有一间房子,俗称望海楼,孤零零的,离最近的人家也有二里来路。这个“望海楼”什么时候修的?谁修的?作什么用的?不知道。解放后曾一度作为海边防的一个执勤点。

故事就“发生”在这间“望海楼”里。说是有一年,有一个男人年三十晚上在那里值班,他自己包饺子,准备大年初一早上吃。这时已是夜深人静了,来了一个小媳妇,还抱着一个小孩儿,要一点水喝,然后跟值班的人说几句闲话,就动手帮助他包饺子。令值班人感到不解的是,饺子越包不仅没多,反而越来越少了,于是他偷偷观察,发现这个女人竟偷吃生的饺子。再仔细观察,发现这个女人身后有一根长长的尾巴。他断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借口再刴一些肉馅,拿起菜刀,砍了过去。只听“吱吱”的叫声,女人夺门而逃,转眼间不知去向。他回头再看那个孩子——哪里是什么孩子?只是一床小被子。他关好门,彻夜不眠,第二天吃过早饭,发现地上有血迹,顺着血迹,找到树林里一个洞口前,看见那里躺着一个死去的巨大的耗子。

等我长大了,知道这个故事不过是一个虚妄的神话。可要是让我在寒冬的深夜,一个人待在“望海楼”里,恐怕还是不敢。到我10多岁时,有一天还真的在“望海楼”北边的窝棚里住过一夜。

那时我们生产队有渔船,春夏秋三季不出海打鱼时,渔船和渔具都放在海边,只有冬季才把它们运回村里。渔船和网具放在海边就要有人看护,我父亲有一段时间就在那看护渔船渔具。一天,他要在晚上随打鱼的人出海,让我去替他看窝棚。还说如果晚上有事,可以到北面一两百米的五队的窝棚找姓范的老头。

这位姓范的老人是我小学同学的爷爷,虽然是一个农民,颇具仙风道骨,胡须过胸,很像张大千、于右任。天一黑,我就去他住的窝棚。他领我来到海岸边沙滩上的一口大铁锅旁坐下,给我讲故事。他说,像陆地一样,大海里也是有管事的,有龙王爷、鱼精、虾精、螃蟹精……。其中管海里治安、维持海里秩序的叫夜叉。他说,有一次,一个夜叉巡海巡到了半夜,感到饿了,发现海边有一口大锅,于是就拿了一只螃蟹到锅里去煮了吃。看窝棚的人听到外面有响动,掀开门帘偷偷一看,夜叉长得高高大大,丑陋无比,也不敢出来,直到夜叉吃完走了,他才出来。一看,锅里还剩下一只螃蟹腿,光这只螃蟹腿就有好几斤重,可以想见那只螃蟹有多大!

听他讲完,我倒更害怕了。他还说,其实这些都是瞎编的,海边树林里原来有狼可是真的。父亲也说过,狼进窝棚往往是找吃的喝的,不理它,它一般也不会主动伤人,他就遇到一次。

姓范的老人家还告诉我,如果有事可以敲大锅,他就会马上赶过来。

回到窝棚,怎么也睡不着。听着海浪卷波的声音,听着风过海面发出的呜呜的声响,真觉得像海盗厮杀的声音,又像夜叉鸣叫——尽管从来没有听到过夜叉的叫声——总之,奇奇怪怪,不可名状。直到半夜过后,迷迷糊糊地和衣睡着了。父亲他们回来,把钓到的鲈鱼等做熟了,让我起来吃,我才醒过来。因为困,对吃鱼已经没有兴趣了,不过第一次看到像大锅盖那么大一条洋鱼(不知学名叫什么,很像鳐鱼和澳大利亚的翻车鱼),感到新奇。洋鱼的尾巴有一根针,是有毒的,所以当地流传 “蝎子尾巴,洋鱼针,雨后的太阳,后娘的心”,是“四大毒”的说法。

顺便说一句,那时的窝棚是临时用高粱秸和几根木头搭建的,每年春天搭建,秋后拆除。其位置就在如今的山海广场西南侧海边,我们称那里叫筏坞,可能早先是停靠木筏的地方。

讲这些故事的人已经走远了,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进步,文化娱乐也有了新的形式和内容。还有人讲故事吗?现在的孩子还听这些故事吗?

作者简介:

梅振田,满族,1949年3月生,熊岳人,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1969年入伍,1989年转业到中国市政工程东北设计研究院。参与编辑《熊岳高中校友诗歌选》《熊岳高中校友散文选》,参与编写了《中国市政工程设计通志》,还编著了《民国逸史》(第二部)、《梅赫理氏族谱》等。

供稿作者:梅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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